戴假发的骑手妈妈乳腺癌手术后,我又回来送

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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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南南阳的一个外卖站点，短短两年时间，女骑手从不到5人，增加到近20人，并且数量仍在继续增长。“妈妈”，是她们大多数人共同的身份。

站长武剑说，偶尔也有年轻女孩加入，但工作时间一般不长，可能因为一次送餐超时，或被客户念叨几句，就在委屈中离职了。相比之下，妈妈骑手对这份工作更加珍惜，她们踏实、细心，兼顾挣钱和家庭，偶尔受点罪、吃点苦，也不会轻易离开。

高洁，就是其中一位妈妈骑手。

高洁打理着自己的假发。

高洁今年37岁，是两个孩子的妈妈。在夏天里，她常穿一件宽松的T恤，掩饰住微胖的身材。她的头发蓬松、干枯，带着一点不自然的色泽，细心的人很容易看出，这是一顶假发。

一年前她的右乳被查出浸润性导管癌，今年1月做了乳腺癌全切手术。化疗之后，她的头发掉光了。

01

了不起的“骑手妈妈”

当骑手之前，高洁在超市做过销售，卖过化妆品、日用品、服装……她认为自己够努力了，但工资始终是那么两三千元。随着一对儿女长大，这份收入有点捉襟见肘，而且上班时间固定，让她在工作和家庭之间顾此失彼。

从干净凉爽的柜台，到风吹日晒的街头，高洁选择骑手这份工作，看中的是工作时间相对自由，可以兼顾家庭，而且她相信，凭自己的努力，可以赚到更多的钱。

下雨天，送餐途中的高洁。

和她有相似背景的妈妈骑手，在这个外卖点有近20个，占骑手总数的1/5，数量还在继续增加。

站长武剑对她们很满意，她们比男骑手更细致、耐心，很少被差评，“送餐时不小心撒了辣椒油，顾客说不要紧，她们回店里又拿一份送去，还多买上一瓶水表达歉意”。

副站长卢丽是站点内很多女骑手的导师。

副站长卢丽，两位孩子的妈妈，是带高洁入行的老师，也是她的偶像。

高洁喜欢卢丽的直率洒脱，也佩服她的踏实勇敢，她认为，这正是自己性格里缺失，却又向往的东西，“她敢做敢说，像匹野马一样自由”。卢丽入职不到3个月，就因为能力出众，当了小组长，又过了两个月，被提拔为副站长。

高洁也想做一个像卢丽一样优秀的人，年7月，她鼓起勇气，参加了站里的竞聘，击败了四个男骑手，当上了小组长。这事给了她很大鼓励，她希望自己将来能当上副站长、站长……

但随后的一场变故，把高洁对未来的期待一扫而空，并将她打到了人生谷底。

02

一个“癌”字，差点就让她万念俱灰了

年7月，高洁胸部那几块她曾不在意的小疙瘩，变成了让她崩溃的一纸诊断：右乳浸润性导管癌，中期。高洁对这个病并不了解，但光是那个“癌”字，就让她万念俱灰。

情绪稍稍稳定后，几个人影子在她的脑子里如跑马灯一样闪过：儿女、父母、丈夫……“要是我走了，以后谁来照顾他们？”

和高洁要好的几位妈妈骑手，一时也无法接受这个结果。她们也很清楚，就高洁的家庭条件，患上这个病意味着什么。卢丽悄悄给高洁转了块钱，但被她婉拒了，她知道这块钱，卢丽需要跑多少单才能挣出来。

乳腺癌手术前的高洁，漂亮大方。（受访者供图）

医生开导高洁，这个病并非无可救药，正规化疗加上全切手术，治愈率可达80%，“有的病人已经正常生活20多年了，你也可以的”。

心有不甘，但高洁还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。乳房切除、化疗、放疗……面对药物对身体的破坏、激素药物带来的浮肿，她没掉过泪。只是当长发因化疗脱落，丈夫在家里帮她推掉剩余头发的瞬间，她还是忍不住哭了。

端午节这天，高洁与家人一起吃饭。

除开病情，高洁还要面对的，是家庭越来越窘迫的经济状况——为了治病，一年时间她花了六七万元。生病前，她一个人一个月就能挣四千元，生病后丈夫为了照顾她，没法外出打工，一家人断了收入。

03

骑手关怀计划，让她重新燃起希望

没法继续送单的高洁，向武剑提出了辞职。武剑让她先缓缓，他记得美团有一个骑手关怀计划，可以为重病的骑手或骑手家人提供救助，“咱们也可以试试看，万一能成呢？”

南阳某高校门口餐饮街，是高洁频繁进出的场所。

高洁接受了武剑的建议，决定先留下来。只要不住院，她偶尔会出去跑一两单，“偶尔出去走走看看，缓和心情”，武剑没有给高洁设业务指标，一旦有上级询问，也会替她解释情况。

手术之后，高洁拿到了部分治疗的账单，在武剑的指导下，抱着试一试的心态，在骑手App上提交了申请。后续比她想得顺利，一个多月后，关怀金就批了下来，7万元。这基本抵销了她过去一年的治疗费用。

在一份内部简报里，武剑看到了这样一组数据，截止年6月25日，美团骑手关怀计划为60个城市的名专送骑手提供了多万元的援助。高洁低迷的情绪一扫而空，心头又燃起了希望。

从7月开始，丈夫开始跟着高洁一起送外卖了。（受访者供图）

这一场大病，也让高洁和家人们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变化。

有一次，医院做放疗，病房的门关上后，儿子就趴在门上，透过门缝一直往里看。出来之后，高洁问儿子怎么不坐着等。儿子说，“我怕你出不来了”。难过和高兴两种情绪，交织在高洁身上。她压住接近哽咽的嗓音说，“妈妈不会离开你的”。

女儿内向，不爱说话，在妈妈生病后，她变得比以前主动了，学会了自己洗衣服、照顾妈妈、陪妈妈聊天，说说学校里发生的事。

她生病以后，丈夫回到了南阳，最近，她说服了丈夫加入她所在的站点，也成为了骑手的一员。

高洁回家后抱起猫咪。

“经历过这么大一件事，有时候走在路上，我看见路边的树，地上的草，心情都跟以前不一样。没生病之前，我觉得它们很普通，现在我看着，觉得一切都很好”。

“一切都很好”，她又重复了一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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